“目標純正,心無旁騖,做正確的事,時間就是答案。”
采訪|何伊凡 李艷艷
文|《中國企業家》記者 李艷艷
編輯|姚赟
“1983年8月,我26歲,從武漢大學畢業。提著上大學時朋友送的人造革皮箱,拎著一個裝著洗漱用具的網兜,乘142次火車,只身抵達北京,到現在已經40余年。”
在新書《戰略決定一切》的自序中,陳東升開篇寫下了這段話。
40年滄海桑田,初心易得,始終難求。如若探尋陳東升的初心原點,武大的求學經歷必是發軔。那樣一個激情澎湃的時代,一批具有時代色彩的企業家從武大走出——他們創業之初就立“實業報國”之志,懷揣憂國憂民的精神內核,具有強烈的家國情懷。
他們亦是中國現代企業制度的試水者,用創新和堅守,叩開了市場經濟的大門,并在世界經濟舞臺上扮演重要角色。他們后來被統稱為“92派”,陳東升即是其中的杰出代表。用他的話說,這個群體最大的特點是“尋找一個行業空白,創造一個行業標桿企業,帶動一個行業發展”。
40年白駒過隙,少年鬢角轉瞬花白,而志趣不減當年。
“賺大錢、賺快錢的時代已經過去,賺長錢和慢錢的時代正在來臨。”陳東升注意到,企業也從過去跑馬圈地、野蠻生長、多元化、高杠桿、資源性的發展方式,進入今天專注主業、專注專業,效率驅動、創新驅動的時代,相關產業或者大賽道中出現了一批新的頭部企業。
“這標志著當下已進入知識經濟時代,這也是中國企業的轉軌時代。”陳東升說,“戰略決定一切,持續聚焦核心戰略和核心主業,才不會被時代淘汰。”
人生亦然。“人生就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拳擊賽。這場打完,下場又來了,每一次賽后你又一次面臨選擇。”陳東升認為,選擇取決于認知,學習、思考、交流、開放、包容,是提高認知能力最核心的來源。他經常去紐約,每次都要去看望格林伯格,“我把他當成我的楷模,我每次去就是去沾仙氣。”
是不是有仙氣?其實沒有,“是我賦予他仙氣,我再把仙氣拿回來的。”陳東升笑言。就像后來做嘉德拍賣,一個師兄嘲笑他“是琉璃廠夾小包的”,他很不服氣。“我怎么是琉璃廠夾小包的,什么意思?他說我是一個古董販子。我是一個小生意人,但我心中要做索斯比(又稱蘇富比,著名拍賣行)。”
陳東升篤信,同樣一件事,賦予它不同的意義,就是不同的結果。“我這個人最大的特色,最看不起的事,我賦予它最高的意義,我要把它做好。”他自詡“經濟學票友”,成為企業家,有人說他“忽悠”,他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,相伴而行。“人都有理想,用理想去凝聚團隊,效率最高,也最持久。”
在《戰略決定一切》這本書中,陳東升很少談到競爭和對手,也不太相信“彎道超車”之類的故事。如互聯網圈里所言的“維度打擊”,本質就是創新,這是最大的競爭優勢。單單創新就很難,泰康這28年走來,他用三句話總結,叫初心不改、創新永續、商業向善,關鍵還是對于創新和戰略的認知。
“戰略是長遠的,更是眼前的,戰略是抽象的,更是具體的。創新也是,創新實際上是一個永續的過程,需要不斷積累。”陳東升說,很多人看人家賺錢,跟著人家后面跑。結果風向一變,什么都沒了。總跟著別人后面跑的人,總是賺不到錢,一輩子就過去了,“所以創新是最重要的”。
最困難、最糾結的時候,亦是創新的過程。如他所言,泰康可圈可點的時候,都是遇到重大挑戰,遇到大困難的時候。陳東升不相信橫向的生意,所有的成功都是縱向產業鏈的深耕,就是專注主業、專注專業,用西方管理學的話說,叫“第二曲線”。
20年前,他聽到比爾·蓋茨講,作為一個CEO,總在思考下一個10億美元的利潤池在哪里?這句話對他的啟發意義很大。“下一個10億利潤在哪里?你得深耕產業鏈,本質還是要做創新。”陳東升說,商業創新要遵循6個字,安心、便捷、實惠。
40多年前,在武大珞珈山的一塊石頭上,陳東升刻下一個“始”字。從此,這里銘記了一個湖北天門少年的一生志向。如若時間倒流,回到年輕時候,還有在珞珈山刻字的機會,他會刻什么字?財富、聲名,僅是蜉蝣一瞬,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么,才算不枉此生?
11月28日武漢大學校友企業家論壇上,泰康保險集團創始人、董事長兼CEO的陳東升與《中國企業家》雜志副總編輯何伊凡進行了一場對話。陳東升說,如果時光能重來,他還想刻“始”字。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。我奔7的人了,我仍然是珞珈山上一個奔跑的少年,我總在奮斗。”他說。
以下為對談實錄(有刪減):
談武大企業家精神:憂國憂民、有家國情懷
《中國企業家》:你說過,外界過去關注的都是商幫精神,校友精神也應成為一個新的研究課題。在你看來,從武大走出的企業家,他們在精神上有什么共性?
陳東升:(20世紀)80年代,武大是中國教育改革的先鋒陣地,思想非常活躍。如今回想起來,其實就是一個時代塑造了這批人,他們通過40年的奮斗,應該說在商業上、學術上、職場上,都取得了非凡成就。所以這個時候是反哺母校、捐贈母校、支持母校發展的一個黃金時期。
武漢大學又遇上了百年之運,這個時代造就了這批優秀人才,他們通過自己在商場上打拼的成功,再回頭來影響學弟學妹,激勵又一代的年輕人,企業家精神代代相傳。我經常講,80年代是改革的年代,90年代就是中國企業家誕生、形成、成長的時代。
我們70年代上學、恢復高考,80年代走向社會,90年代南方談話發表,從武大出來的企業家們絕大多數都是“92派”,也可以說是武大的現象。所以,武大去年130周年,我代表校友專門撰文寫到,(武大)也是現代企業和現代企業家精神的發源地之一。
總的來講,憂國憂民、家國情懷,是這代人最大的特質,他們有大抱負、有大志向,去開創一份事業。當時田源、毛振華和我,我們三個人是92派的“北派”,屬于發現一個空白產業,創造一個空白產業的頭部領頭企業,從而帶動一個產業的發展。所以田源在期貨,振華在證券評估,我在藝術品拍賣。三種類型的企業,都是頭部企業,我們都有這個特質,就是有家國情懷。
談戰略始終:專注主業,專注專業
《中國企業家》:你在《戰略決定一切》這本書里講,戰略有大有小。今天談戰略很重要,有時甚至有一點奢侈,因為整個環境挑戰比較大,有的企業家容易陷入功利主義,缺乏定力。正如你所說,賺快錢、短錢的時代結束了,賺慢錢、長錢的時代開始了。你怎么理解這個結束和開始?
陳東升:從宏觀經濟層面來講,今天所有的變化,包括“卷”的問題,都是對中國經濟改革開放46年(的正常反應)。工業化城市化這樣一個大的變革運動基本結束,我們進入了一個后工業、服務業發展的時代。這個階段最本質的特征,就是我所說的,從“雙高”到“雙低”的變化。
過去35年或者說30年,社會基本上處于高速發展期,所以是高速度、高收益。大家會清楚地記得,我們那時候叫“無風險收益率”,去買銀行的理財產品,沒有8%到10%(年化利率),你還看不上。現在,這種投資和這個產品可能不會再有。
今天我們進入了“雙低”階段,也就是中低收入的增長、低收益的時代,不是沒有增量,而是增量小了,所以以存量為核心,這就出現了行業內的“內卷”現象。
“內卷”怎么來的?為什么大家都覺得“卷”?內卷是有規律的,就是社會從“雙高”時代進入“雙低”時代,所以企業也從過去跑馬圈地、野蠻生長、多元化、高杠桿、資源性的發展方式,進入今天專注主業、專注專業,效率創新細分,或者是產業或者大賽道的頭部企業的時代。
把這個大的環境的認知看清楚后,你做企業就會輕松很多。
《中國企業家》:你在《戰略決定一切》這本書里還談到戰略和長期主義的關系,我理解,你把泰康當成了一個試驗。
陳東升:我這30年,身上不光是泰康,包括嘉德,包括亞布力企業家論壇理事長,武漢大學校友企業家聯誼會今天(11月28日)連任會長,還有楚商聯合會會長,后面這三個組織要耗掉我1/4的時間。我把它們作為公益事業來做,不管它是商業組織還是社會組織。通過寫書,能將認知濃縮。
所以我講,我一生可能只有一本書,就是《戰略決定一切》,是我30年商業生涯和社會經歷的提煉,這也算慈善或者公益。你把它做好,要花很多精力,其實本質都是定位。我認為這五個組織今天都發展不錯,都是定位決定的。初心決定定位,定位決定戰略,戰略決定一切。
談風險管理:人生就是永不停歇的拳擊賽
《中國企業家》:《戰略決定一切》這本書,我看完后,總結了15個字:“定的住”,戰略就是定位;“聚的準”,戰略就是聚焦;“做的專”,戰略需要治理結構和產品專業來支撐;“打的通”,能通過創新打通執行堵點;“熬的起”,要經歷無數試錯,無數糾結,無數艱難抉擇。還有沒概括進去的核心要點嗎?
陳東升:遺漏應該沒有。定位就是戰略聚焦,用專業精神去建立核心競爭力,你的專業就是競爭力。還有一個“打的通”,就是創新。再就是,做正確的事,時間就是答案,你把它濃縮得更簡單。
《中國企業家》:看完這本書,我想還要再加三個字,“管的嚴”。這本書中你用一章的篇幅來講,如何防范風險,談到戰略。很多企業家想的是怎么往前沖,但你不一樣,作為一個非常成熟的企業家,你不但想到往前沖,還要管的嚴,才能沖得長久,有長力。為什么要把這部分如此提煉出來?
陳東升:中國企業家對風險的認知跟金融家是有區別的。保險的本質就是風險管理,就是風險的分散和安排,所以保險公司的本質就是做風險的生意。如何理解風險,不確定就是風險。當你把再大的風險想到最壞,你有這個思想準備的時候,就是對風險進行了管理。
當風險出現,你有思想準備,你會有預案,你就會解決。所以風險管理實際上是企業家們最重要的一件事,甚至我把風險說到戰略層面,風險是最大的(因子),如果是戰略層面的失敗,就是滿盤輸。其實企業跟企業的競爭,就是兩個主帥的思想戰略、胸懷、高度的競爭。
今天的企業,在產業里面,多少英雄豪杰在這兒。就像身處一個比武場,人生就是永不停歇的拳擊賽。這場打完了,下場又來了,每一次賽后你又一次選擇。人生也好,企業也好,從來都是面對選擇,選擇錯了就是走獨木橋,選擇對了就是一條陽光道。
我這么一說,聽起來這事太玄乎了,太玄學了?其實沒有,關鍵還是你對事物的認知,認知是最根本的。認知來自學習,來自交流,不能簡單理解為學習。學習就只是讀書嗎?不是的。和任何人交流的時候,你都要思考。所以,學習、思考、交流、開放、包容,就是提高你認知能力最核心的來源。
我經常去紐約,每次去一定要去看格林伯格先生(莫里斯·格林伯格,美國保險業的傳奇人物,被稱為世界金融保險教父,是美國保險業的最有影響力的領袖之一)。后來他們有人回來跟我講,“格林伯格說了,他(陳東升)老來看我,又不跟我做生意”,怎么回事?我和張文中(物美創始人)講,他不了解中國人,我把他當成我的楷模,我每次去,就去沾仙氣。
是不是有仙氣?其實沒有,是我賦予了他有仙氣,我再去把仙氣拿回來。就像毛振華,我們創業的時候,我說振華你要去美國的目的(是什么),他去都沒去過,是自己看書,自己產生了一個心中的目的。我做嘉德拍賣,我要做中國的索斯比。毛振華一生都不服我的氣,現在好像有點服氣了。
這事挺有意思的,我一個大師兄說,我是“琉璃廠夾小包的”,這句話,我很不服氣,我怎么是琉璃廠夾小包的?我心中要做中國的索斯比。同樣是做一個生意,你可以說我是琉璃廠夾小包的,說我就是一個古董販子。雖然你是一個小生意人,但你心中要做“索斯比”。
同樣一件事,你賦予它不同的意義,就是不同的結果。我這個人最大的特色,別人最看不起的事,我賦予它最高的意義,我要把它做好。我舉一個我的案例,我們那時候是搞經濟研究,覺得做研究是做大學者、做大學問家,這是武大給我們的熏陶。
其實我經常講,我有知識分子情懷,要成為一個大學者。前陣子《十三邀》的許知遠問我,假如你回到從前的人生,要學馬克思,窮困潦倒,還是要像今天這樣,成為一個成功企業家?毫不猶豫,我還是愿意像馬克思那樣。他問為什么?思想永存。
大學畢業,我先去做研究(進入對外經濟貿易合作部國際貿易研究所發達國家研究室),又去辦雜志,搞“500家企業評選”。當時我覺得,辦雜志是最高尚的事業,搞了500家企業評選又影響了我的思緒,中國人科學救國、教育救國、實業救國,我們肯定是科學、教育救國的旗幟者。當時我搞500家企業評價,看到美國500家企業,世界500家企業的排名和國家經濟強弱完全成正比。
中國要成為一個強大國家,沒有一流的世界500強企業是不可能的。所以我就變了,我從做研究、做雜志,搞“500家”又下海,從此做學問也沒有水平了,所以我叫自己“經濟學票友”。今天振華是經濟學家,我是票友,但我是企業家,我走了這條路。
我有時候跟同學們講,一定要賦予你的事情以崇高意義。過去振華老說,陳東升最大的特色,就是“先把自己忽悠暈倒了,再去忽悠別人”。這就叫定位,我們講初心,其實就是理想。
談競爭和對手:創新是最大的競爭優勢
《中國企業家》:我們說說“忽悠”這件事。別人都以為你是“琉璃廠夾小包的”,你心里其實藏了一個做中國索斯比的夢想,就像你手里面拿著一塊磚,別人以為你是建豬圈,其實你要建教堂。問題是,大家為什么相信,你這塊磚不是用來建豬圈的?
陳東升:人都是有理想的。用理想去凝聚團隊,效率最高、最持久。人只要有夢想,你就能聚集一堆跟你有夢想的人。物以類聚,人有群分。你要聚一批有理想的人,團隊才會好,如果是為了發財來的一幫酒肉朋友,最后一定會樹倒猢孫散,所以還是要有精神的力量,人是有精神的。
《中國企業家》:你用拳擊來比喻競爭。張忠謀也有一個類似比喻,他說企業家就像拳王一樣,因為競爭太殘酷,做一代拳王容易,能做到二代拳王就特別難,你很容易被人打倒。我們在談戰略時,往往會把競爭作為最重要的一個維度,但是你在書中很少說對手,這是為什么?
陳東升:我不太相信什么“彎道超車”的說法。一個產業領域,都有其長時間形成的競爭格局,后來者能走到前面去,只有一條路,就是互聯網經常說的一句俏皮話,叫“維度打擊”。你是二維空間,我用三維空間打擊你。維度打擊其實就是創新,只有創新這條路。
所以,我應該講競爭對手,為什么沒有談,而是談創新呢?因為創新是最大的競爭優勢。所以創新很難,這本書里,泰康這28年走來,我用了三句話(總結),叫做初心不改、創新永續、商業向善。
我經常講,戰略是長遠的,但長遠戰略怎么來的,不是你抽象地把理論掛在那里,而是你每天在具體實踐中,不斷通過實踐后的認知,預測你的未來。所以我講,戰略是長遠的,更是眼前的,戰略是抽象的,更是具體的。創新也是,創新實際上是一個永續的過程,需要不斷積累。
我經常講,企業的核心競爭來自于定位要清楚,定位是最重要的,要想透,堅持住。做每一件事情要想透,想得越透徹,你的定力、決心、堅持就有多深。很多人看人家賺錢,跟著人家屁股跑。風向變了,什么都沒了,所以總是跟著別人屁股跑的總是賺不到錢,一輩子就過去了。
談零點時刻:企業家要尋找第二曲線
《中國企業家》:你提到創新之難。大家看這本書,不僅僅要看到企業家的風光時刻,還要看他最痛苦、最糾結的時候,或是公司最危急的時刻。我看到這本書中,寫了很多這樣的“零點時刻”。
陳東升:民族、國家、企業、個人最困難的時候,可能是你高光時刻來臨的時候。因為最困難的時候,你會糾結,睡不著覺,會想法設法擺脫困境。這個過程,就是創新所要經歷的過程。泰康可圈可點的時候,都是遇到重大挑戰,遇到大困難的時候。
我經常和大家分享,我們做學問,甚至我們做計劃,(營收)每年要增長5%,或者每年增長20%,每年增長30%,這是一套曲線,或者一條斜線。企業經營過程中,鯉魚跳龍門,上了一個臺階后,就容易走不動,三年五年徘徊在這兒,而后又開始尋找迭代或者創新,然后又沖到一個高坡,又走不動,又三五年過去,要么業務增長、機構擴充,要么就是產業鏈的深耕。
所有成功都是產業鏈縱向深耕的結果,這就是專注主業和專業,進行產業鏈深耕才能跨越一個臺階。現在西方管理學理論叫“第二曲線”。20年前,我聽到比爾·蓋茨講,作為一個CEO總在思考下一個10億美元的利潤池在哪里?你做完這件事后,下一件事情在哪兒?這就是我們講的第二曲線。
企業家要尋找第二曲線,這句話對我的啟發意義很大。下一個10億美元的利潤池在哪里?你得深耕產業鏈,本質還是我講的,要做企業創新。我們講商業創新,我老講,要遵循6個字,“安心、便捷、實惠”,你不遵循這6個字,不達到這6個字的標準,都叫標新立異。
這6個字怎么解釋?
第一,“安心”。安心就是你的品質、你的服務品質、你的質量,大家對你的接受源于品牌的建設,品牌不是抽象的,是你長期的行為,形成了共識。所以“安心”最重要,我放第一位。
第二,“便捷”。科技武裝的本質不是把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,我現在還是老說,家里的家裝、窗簾弄那么復雜,突然壞了,窗戶都打不開,窗簾也打不開,其實手一拉就可以了,為什么要搞那些東西?科技要便捷,不便捷不方便。今天互聯網太方便了,我在開會,拿著手機,可能在下單。
最后,還是要實惠,價格要越來越便宜。為什么有摩爾定律?摩爾定律就是容量越來越大,體積越來越小,價格越來越便宜,所以才有今天的芯片武裝一切,如果沒有摩爾定律,這些都沒有。所以一定要記得商業創新的原則,“安心、便捷、實惠”,不遵循這6個字,就不要提創新。
《中國企業家》:現在很多企業家是善于畫一橫,善于畫一豎的企業家并不多。這一豎畫得有多深,也決定了企業能不能突破現在的“內卷”。
陳東升:剛剛下海那時,我們都在學西方,40多年過去,已經到第二代了。這期間太多成功失敗,我也講了這40多年就是一部中國歷史上的超級劇,英雄豪杰,你方登場我唱戲。我們積累了豐富的商業經驗,失敗的、成功的,該到總結的時候了。
《戰略決定一切》這本書,我不敢跟大家(夸大),起碼是中國商業原創版30年里的實踐、總結,加上理論系統化形成的一部書。戰略就是定位,初心決定你的定位,初心就是理想,就是抱負,就是胸懷,就是遠見,所以決定你要做什么生意,生意就是賽道。
比如雷軍,雷軍選了智能手機和今天“雙碳”機遇帶來的電動汽車。我老講,“雙碳”是一個百萬億美元級的新賽道,大健康長壽時代也是一個百萬億美元的賽道。美國的GDP支出20%在健康,這個健康就是看病花掉的,20%是最大的產業。還有一個,長壽時代來了,人要活100歲,所以慢病要陪伴你一生,養老健康,你要有錢富足,這是超級賽道,這是關系人本身的問題。
你的生命質量,也是一個超級賽道。除了超級賽道,還有細分賽道,以及細分賽道的細分賽道,就是今天講的供應鏈、產業鏈,就是我們過去講的中小企業。中小企業圍著大企業,過去我們用這個詞,今天我們換了一個詞,“你是我的供應商,你是我供應鏈的一部分”。
《中國企業家》:在書的序言中,你提到,若干年前在珞珈山的一塊石頭上寫了一個“始”字,如果時間能倒流,回到年輕時候,你還有在珞珈山刻字的機會,會刻什么字?
陳東升:還是“始”字。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。我奔7的人了,我仍然是珞珈山上一個奔跑的少年。我總在奮斗。